何士楠一脸嫌弃:“一两银子都没有,你知道那只二十天的壅羊小羊羔要多少钱吗?”
江芸芸谨慎说道:“四百文?”
一直小羊大概就是三百到四百这个价位,这个小羊还有个响亮的抬头,那就取最大值。
何士楠弹了弹袖口,施施然地比划出一个六的首饰。
江芸芸震惊:“六百文!”
何士楠更震惊了,看着面前的小县令,他面前来来回回比划着六的姿势,然后慢慢吞吞说道:“六两银子。”
“什么!”江芸芸听得眼前一黑。
“那一桌席面至少八两。”何士楠尤显语不惊人死不休,继续说道,“要是再喝点酒,十两银子是起码要的。”
江芸芸心如刀绞:“该死的有钱人啊。”
何士楠晃了晃手中的算盘,心大说道:“所以,就当是我们吴主簿请的客,我们衙门只当不知道就好了。”
————
江芸芸要走的消息还是顺着春日的风吹遍大街小巷。
衙门内,乐山正在收拾东西,就连原先那些挂在门上的过年红布都打算打包好带走。
都是花公子自己的钱买的,肯定是不能浪费的。
衙门外,江芸芸走到哪里都有人在问‘县令什么时候走’,江芸芸都笑着打马虎过去了。
——“还有时间呢,不说这些了,你们现在下种可要仔细一点,别太密了,贪多不行,我们庄稼种好了,日子才过得好了。”
——“不要这些,真不要,我连马车都没有呢,嗐,我和乐山也扛不回去呢,你们回头自己多吃点,才能有力气干活。”
江芸芸一脸狼狈得从村子里出来,村民们实在太热情了,到最后围着她们的人越来越多,白惠怕不安全,就只好赶紧带人离开。
“再过几日就走了,这几日就在衙门里呆着吧。”白惠把小县令从村民里扯出来,一脸紧张,走了几步,感觉自己的裤子好像松了,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腰带里不知何时塞了一把带着泥土的菜,无奈拿了出来,“还好是一把菜,没把那凶巴巴的鸡塞进来,不然非要啄我不成。”
江芸芸也乱了头发衣服,无奈说道:“我这两个鸡蛋也不知道是谁家的。”
两人狼狈地回了衙门,衙门前又堆了不少东西,武忠带着几个衙役跟着老鹰捉小鸡一样,见有百姓冲上来就连忙把人拦住,直接把人赶走,奈何总有几只落网之鱼。
江芸芸一看情况就不对,就从侧门悄悄进去了。
“我今日出门买些回去的东西,都不要我钱。”乐山苦着脸说道,“我都随便扔的钱,但我瞧着我是花多了,别回去路上没钱了。”
江芸芸一听也跟着愁眉苦脸,大明官员的工资真的是三瓜两枣,还不够人家一顿饭的,这三年多亏了周笙在大后方勤勤恳恳做生意,才能补救一二,勉强付出乐山的工资。
“我们要先一趟扬州吗?”乐山问道。
江芸芸点头:“要去看看的。”
乐山凑过来神神秘秘问道:“谢佥事和我们一起走吗?”
江芸芸回过神来:“哎,我也好久没见谢来了,他最近都哪里去了。”
谢来哪里去了?
肩负重任的谢来自然是忙着到处打包琼山县特色,顺便看了一会儿热闹,最后才急急忙忙让人把东西寄回去,让尊贵的太子殿下观赏一二,显示自己工作的成果。
这个棉花好,小状元摘过的,又白又软。
这个稻穗也不错,小状元也摸过,又长又重。
这个绣布好,小状元都夸好呢,又亮又艳。
这个琉璃小猪猪也不错,小状元……小状元没看到,但这是西洋物件,还怪可爱的。
宫内的太子殿下在听说江芸芸回来后,立刻抛下两位无聊的舅舅,头也不回得就跑了,蹦蹦跳跳说要做好吃的给江芸吃。
江芸之前送了好几张食谱,太子殿下跃跃欲试想下厨,被人有哭又闹拦下后,只能眼巴巴站在桌子上看御厨们操刀,看了一遍又一遍,时间久了甚至觉得‘他上他也行’的错觉。
三月初一,春日正好,琼山县已经开始有些热了,江芸芸打算早些走,天刚亮就爬起来把自己剩下的东西都收拾起来。
她的东西实在少,来的时候带了一套官服,几件自己的衣物就兴高采烈来了,走的时候还是差不多的东西,再加上这几年写的文稿,加起来也不过四个包裹,她和乐山各自背着两个包裹就准备离开生活了三年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