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琅昼伏夜出泡在工作间,江明君三四天才回来一趟,日子好像又回到了前些年,一转眼就八月了,他的展会筹备倒是异常顺利,老师的担忧都没有成真,既没有同行捣乱,请柬也送得格外顺利。
江棋这一个月对吴哥窟表现出非同一般的热情,韩琅秉持着无数家长都有的朴素念头——看书总比熬夜打游戏好——托人从当地淘来不少旧书,其中有不少高棉文注解。江棋从里面翻到一张书笺,昏黄的纸张上字迹陈旧,他去图书馆借全了字典逐字逐句的翻译,甚至还委托了韩安这个外公,专门去找了外语学院的教授。
以至于韩琅带着人回家的时候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父子俩觉得格外不熟悉,三人相顾无言,还是江棋率先打破沉默的氛围,看着韩琅身边光着头脖子上挂了大颗珠链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好奇发问,“爸爸,这位是?”
说和尚也不像和尚,但也没有普通人这副打扮。
“我的师兄,你叫伯伯就可以。”
江棋打了招呼,轮到江明君,他率先站了起来,“你好,江明君,坐。”
他没说身份,只递给对方一杯茶,光头和他一样的身高,但是没有训练出来的结实肌体,看上去文弱些,“你好,佟高扬。”
几人坐在一起,小孩天性不会喜欢这种大人围着的场合,江棋拿了书就想往楼上跑,却被人喊住,佟高扬扶了扶眼镜,“是高棉语吗?”
江棋停了步子三步作两步蹲到沙发边上,他就说这种打扮古怪的都知道些奇闻异事,“对,您也认识?”
“之前在柬埔寨待过一段时间”,他翻了翻江棋的笔记和书笺。
韩琅才记起来这位师哥当时大他们一级,那次吴哥窟浮雕交流会他是接触最深的一个,也更得老师真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您去过吴哥窟吗?”
“当然。”佟高扬在笔记上圈了一笔,回应着江棋。
“好玩吗?”江棋看着他圈出来的位置,有些不明白。
佟高扬笑起来,似乎是在对十几岁少年人的幼稚而觉得无奈,“对于没有被接纳的人来说,吴哥王朝只是一片雨林里的废墟,对于被接纳的人来说,吴哥不存在时间,它是梵天驻留之地,只指引人去往迷途之初。”
江棋摇摇头,“我没有迷途,但我还是想要去看看,为什么把这块圈起来。”
“在高棉语中,这个符号的确代表停留,但在吴哥王朝,传说有一名年轻的雕刻师,每日虔诚的在石壁上雕刻,有一日,女神阿普莎拉出现,告知他的手艺已经超越凡间,但始终无法达到神性,他从梦中惊醒,决心不再完成剩下的作品,以此敬畏神明,所以这个符号在吴哥王朝记录中,代表折返。”
韩琅听得入迷,猝不及防被人带起来,江明君站在他身前,“你们慢慢聊,江棋招待好客人,我和你爸有点事先上楼了。”
房间里被褥散乱,江明君今天提早回来睡过,韩琅靠坐在书桌上,六个多月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他早上和周沉西去量尺寸,又急匆匆去机场接人,现在缓过来疲惫一下子全出来,揉着后腰,“什么事?”
江明君看着他,把头撇到一边,“忘了。”
……
他洗完澡出来就看见江明君坐在床上,手里拿着蒸热的毛巾,“过来韩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浴袍脱得容易,江明君在他背后用毛巾贴着腰,“这就是给你发消息那师哥。”
韩琅点点头。
“怎么这模样。”
韩琅转头看他,“什么模样。”
江明君没说话了,转了话题,“你怎么把他带回来了?”
“他和沉西还没见面,等聊完沉西自然会送他走。”
“周沉西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她去找她在日本的同学了,你今天怎么这么多问题。”
身后的人贴近了,带着茧的手摸上肚子,韩琅低下头,眼睁睁看着最长的中指摸到了微凸的肚脐上,他捏紧了被子,声音颤抖起来,“你干什么…”
“和我的三胎打个招呼。”江明君靠在床头,把他拉到怀里,老夫老妻,又是容易擦枪走火的时期,一下就吻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