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深渊般的眼眸渗出痛恨与杀意。
风惊濯这样的反应,无需多言,宁杳也知发生了什么。她一言不发,按下风惊濯挡护在她面前的手臂,上前一步,与他并肩,将他的手握在掌心,与他十指相扣。
娜珠见自己并未损伤,风惊濯也没再动手,面露喜色,抬头看了一圈,没发现任何异状,但心是定的:“堕神,若不是此地在九天玄河的源头,就凭你的身份,神界怎会有你配下脚的地方?”
“哦……我忘了,这阿鼻道你也是不配来的。毕竟,你也不是第一次来。”
“不知是不是你的爱太卑贱不堪,就连把命舍出去,换另一人生,都是做不到的呢。”
娜珠掩唇,大笑不已:“放弃吧堕神。这阿鼻道,每条命只能进一次,你已进来过,就没机会了。更何况,你万年前第一次进来都没成功,还被阿鼻道给丢了出来哈哈哈……”
宁杳凝眉,看一眼风惊濯。
风惊濯根本没听娜珠的话,他所有心神都在关注天上嫮彧的力量,不得不承认:从创世之期到如今,她的实力确实不可小觑。
娜珠得意洋洋:“我懒得同你们计较,我母神已至。趁现在母神还未动怒,你二人向我磕头求饶,这神罚降罪下来,还能给你们一个痛快。”
宁杳看出点门道:“我就说,你这种人,怎可能把命拿出来奉献。”
“你根本没想亲自走进阿鼻道吧,大张旗鼓作死一番,只是想用自己的性命逼迫你母亲,让她帮你复活那个狗贼?”
娜珠手指宁杳:“你说谁是狗贼。”
看来猜对了。
就说嘛,娜珠这性子,一点也不像心甘情愿为他人而死的人。
宁杳按住风惊濯手臂,一触之下只,觉掌心下碰触的肌肤悍然紧绷:“惊濯,没事,今天就算有人要倒霉,也不是我们。”
这是九天玄河,已至神界,大动干戈杀两个神,绝不符合嫮彧一贯蕴锋刃于无形、行恶事,留清名的作风。
再者,娜珠敢算计到她头上,她那种万年老妖婆,无怨无仇对她关切备至之人都要暗害,这个不听话、四处蹦哒给她丢脸的女儿,她会帮她复活一个狗男人?把她抓回去暴打还差不多。
很快,头顶群星聚拢,慢慢浮现一张平淡无波的脸。虽由星子组成,但眼角眉梢生动传神,与真人无异:“终于又见面了。”
说这句话时,天上星河流转,她的“眼睛”看向风惊濯。
风惊濯双眸漆黑,深远的恨,如同地下暗河,一点一点漫湿土壤。
“月姬。”他慢慢道。
宁杳手指一紧。
娜珠则一脸呆傻地看着他们。
天空上星河微笑:“还记得上次在此见面,你说要我命断伏天之水。可最后,丧命的人却是你。”
风惊濯道:“我也说过,一息尚存,必诛你魂飞魄散。”
“哈哈哈哈哈……”她大笑,“若是曾经的你,此刻已能令我束手,现如今,你只不过将自己曾经一块碎骨内化于身罢了,想胜我,连三成把握都没有吧。当然,你若实在想玩,接下来,我也可以陪你玩一玩。”
“毕竟,我已经陪你玩了这么久。”
话音一落,星云散开,星风席卷,带着还一脸懵呆的娜珠,转瞬没了身影。
*
对方摆出如此猫捉耗子的态度,宁杳倒是不慌,转头看风惊濯,他却眉宇微拧,目光担忧。
宁杳一看,便忍不住伸手给他抚平:“怎么皱眉了?不要皱眉。”
风惊濯抱抱她。
——他不知道,他做了多少个她心口空荡荡血洞的梦,即便再明辨是非,心中也有一方私欲:他真的很怕她离开自己。
宁杳感觉到他的恐惧:“惊濯,她方才已默认她就是月姬,就算我们不对上她,她也一直在针对我们。从你转世,她就盯上你,我……也定与她脱不了干系。怕是不顶事的,咱们不怕她。”
她从小就知道,遇到比自己强很多的对手,求饶没用,只会被杀的更快,除了勇敢反抗,根本没路可走。
风惊濯失笑,宁杳这话说的,像哄小孩:“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很脆弱?”
“不不不,不脆弱,你太强了,”宁杳道,“听刚才她说的,在她眼里,咱们都有三分胜算了哎,我高低再加两分自信,五五开。”
月姬本来就是创世之神,灵力之高不言而喻,又经历千万年千锤百炼,该是何等水平,她对上过一回,心中自然有数;惊濯只恢复伏天河部分神力,都有三分胜算了,很强好不好。
风惊濯微微一笑:“我的杳杳,最是乐观。”
他这么说,宁杳忽然想起一件事:“惊濯,刚才娜珠说的话,让我想到……”
风惊濯低声:“想到什么?”
宁杳道:“她说,人只有一次机会进入阿鼻道,同虚空境以命换命。那一万年前你进来的时候,没有成功,是因为……”
风惊濯低笑,摸了摸宁杳的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