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记下了吗?”江芸芸看向武忠。
武忠严肃点头。
就连驿丞都开始好奇了,忍不住悄悄去看武忠手里的册子。
“那这二十来日一共花了多少钱。”
驿丞一听,脚一软差点滚下楼梯,额头冷汗直接冒了出来。
李如也开始慌了。
“不过是住了住驿站,县令却是在审问犯人不成。”李如连忙阻止道。
“何来如此措辞。”江芸芸故作惊讶,“不过是例行询问罢了,往后驿站拨款都是衙门给的,我自然要算清楚每人的份例才是。”
“这,这样行事,县令这不是乱来吗?自来驿站都是从百姓身上拿钱的,也都隶属于兵部。”有个小太监打算借机找出场子,“你如此形式,就不怕兵部出来问罪。”
“统一管理,统一纳税,由我这个县令说得算。”江芸芸微微一笑,“若是有人来问我,我自有应对的办法,若是我做的不好,自有百姓先一步提出建议,不是你一个小小太监能质疑的。”
那小太监被说的面红耳赤,面容尴尬,悄悄躲到众人身后。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没说,高皇帝曾定下规矩,便是王侯将相来,长随仆人也只能携带一人。”江芸芸的目光看向屋内的几个小太监,笑说着,“你们还是想想谁能陪在李公公身边才是。”
原本抱作一团的小太监们,心中咯噔一下,立刻警觉地对看一眼,各自散开。
江芸芸这才继续去看驿丞,笑问道:“到底花了多少,难道你不曾记账。”
“若是这样的行事风格,谁知道中间有没有猫腻。”武忠立马大声敲边鼓,“县令还是重新换个人吧。”
“有有有!”驿丞慌了,连忙说道。
李如立马说道:“花钱而已,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江芸芸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驿丞。
驿丞避开李如的视线,但也不敢看县令,只能低着头,含含糊糊说道:“几位公公金贵,是有些大额的花销的。”
“磨磨唧唧做什么。”那个衙役上前一步,令人窒息的巨大威压就铺天盖地涌了过来,“县令大人问你话呢,你就老实交代,畏畏缩缩,难道拿了钱不成。”
“不不不。”驿丞吓得连连摆手,“我没拿钱,我一分钱也不敢拿啊。”
李如咬牙问道:“你可知道你这是在打谁的脸?”
江芸芸笑了笑:“高皇帝说过一句话,李公公可是天子内侍,想来也是深受陛下熏陶的,想来也是知道的。”
他抬出高皇帝,李如是怎么回答都觉得脖子凉,只能忍气说道:“高皇帝高瞻远瞩,句句精辟,我如何能全部得知。”
“驿递者,国之脉络,不容壅滞也。”江芸芸微微一笑,“我奉行高皇帝准则,那有什么打不打脸的,难道你觉得高皇帝做得不对。”
李如听得眼前一黑,连连摆手:“我如何敢说高皇帝是非。”
江芸芸笑了笑:“那你觉得我这样仔细询问对不对?”
李如死死盯着她,然后只能沉重点头。
“多少钱?”江芸芸看向驿丞,淡淡问道。
驿丞有心不想得罪这位李太监,但听了县令的话,哪里还敢隐瞒,只能小声说道:“五百六十七两。”
武忠听得倒吸一口冷气。
——今年夏税有个五百的剩余,已经是惊天数字了,县令扣扣索索花了好久,如今还剩下五十几两,日子已经开始过得捉襟见肘了。
没想到这里几天的吃食就能吃到五百多两。
吴萩也惊了:“这是吃了什么山珍海味啊。”
驿丞见都开口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每日都是山珍海味,不带重复的。”
江芸芸扭头,突然冷下脸说道:“好你个歹人,竟敢冒充李公公在驿丞混吃混喝。”
李如回不过神来,只能怔怔反问道:“什么?”
“李公公乃是陛下钦点的守珠太监,陛下勤俭有目共睹,如何能教出你这样的奢靡张扬的性子,我听说李公公深居简出,你这歹人却如此高调,还花费巨多,真是丢了李公公的脸,丢了陛下的脸。”
李如听得莫名其妙,不高兴质问道:“你在胡说什么,我是李如,谁不知道,你问问,谁不知道我啊。”
“你在此之前见过李如太监。”江芸芸扭头去问驿丞。
驿丞下意识摇头。
“那你见过,还是你见过。”江芸芸一一询问过去。
众人自然都是摇头。
“你看,大家都没见过,可你所作所为,上对不起陛下,下不符合大家的所闻,可见你就是个冒名的歹人,简直是败坏李公公的名声,来人啊,给我打出城门去。”江芸芸小手一挥,信誓旦旦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