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方兰生第一次见到百里屠苏的时候，蓦然想起阿兄带他读过的一句词来——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
漆黑昏暗的岩洞里，只投下一束幽微的月光，伴随着灼热的剑气和破空的剑鸣，锋利的剑刃映着清光斩落翼蛇的长喙，被叼在翼蛇嘴里的方兰生落在一蓬苇草之上，他吃痛的阖眼，嘶气声还未发完，冷淡的声线便从头顶传来：「退后。」
方兰生颤着睁了一只眼，着冥sE劲装的身影渊渟岳峙，持剑身侧，闻他不动，微微偏过头，适时那翼蛇潜入潭中，百里屠苏上前观潭中水流，以剑落印，确认翼蛇不会再由此而出，他才转身看向方兰生。
方兰生适才被那翼蛇叼的很高，若非有百里屠苏出手相助，便已成了那翼蛇的腹中之餐。
他扶着身后遍布植物和贝壳的墙壁，对着百里屠苏恭敬一礼：「多谢少侠舍身相救，这妖物不知是甚东西如此凶险，我们来时已有数人遇险，少侠高义令人倾佩，都说中原侠客多仗义之辈今日一见名不虚传，浩浩深恩难以回报，只是我还有两位友人同行下落不明不知少侠是否……」
「噤声。」百里屠苏只用两个字就打断了排山倒海的溢美之词和他关键的求助，方兰生静默一刻，反应过来他是在嫌自己吵——岂有此理，他长那么大还没人敢打断他讲话，因而登时朝百里屠苏瞪了过去。
朦胧辉光之下，百里屠苏眼底卧冰，眉宇飞霜，说话像是飘着雪，神sE淡然沉静，好像他站的地方，与绿柳红尘隔绝数重，人世间所有的长江大河，cHa0来cHa0去的海浪cHa0汐，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只有眉间那一点朱砂，才是他冰雕雪塑的玉容上唯一鲜活的生sE，是真实存在于世的证明。
百里屠苏向前一步，方兰生畏于他的气势，强忍着没有后退半步，微微抬头与他对视：「我偏……唔唔？！」
下一刻他就被直接捂了嘴，只差被打晕带走。曲折幽深的洞x宛若迷g0ng，方兰生被挟持着走一段，便惊异于百里屠苏JiNg准的方向感——他居然不迷路？！
行至一处水潭前，百里屠苏淡漠的命令道：「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方兰生心说这什么地方你就让我跳，我看起来很会游吗，然而他直觉后面有什么东西，忙推了推百里屠苏示意他回头。
身后的妖物浑身带着暗红的微光，手中持有异形长刀，魔刃快如闪电，直袭他们而去，百里屠苏一掌将方兰生推至潭中，自己侧身闪避，刀刃如蛇一般灵活诡异，只在瞬间就追上他，直刺他双眼而去，他抬手一挡，一道金光闪过，那妖物竟停顿了一瞬。趁此间隙，他两指覆上剑身，似有火炎在他周身流转，剑锋如风带火，刺破浓厚的黑，只留下星星光点，像是未焚尽的劫火。
百里屠苏摊开手掌——掌中静静躺着一枚琉璃珠，是方才方兰生被他推入潭水的一瞬间趁乱塞给他的。
05.
月白山寒水满溪，百里屠苏顺着潭中水流浮出水面。
夜鸟清啼，白马踏入芦花，扬起纷白的碎羽。
搁着迷眼的苇丛，见方兰生正在给一nV子布阵，他移步上前，清隽儒雅的男子便向他迎来，「百里少侠安好。」
百里屠苏颔首，照例一礼，「欧yAn先生，巽芳公主如何？」
欧yAn少恭轻扬唇角，「小兰深谙阵法，有他在自是无碍。」
百里屠苏见方兰生周身清光大盛，以两樽白兔低伏的寒玉飞云石压阵，心下有了计较：「两仪养魂阵，Y灵气侵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欧yAn少恭与他见解一致：「YyAn五行乃万物只始，灵气存于天地，翼蛇常年身处幽暗之处，Y灵气盛极，侵入人T乃为剧毒。」
Y灵气主Si亡衰败，极为JiNg纯，方兰生之所以孤身引开翼蛇，便是因为巽芳在施法时为翼蛇Y灵气所伤，YyAn失洽，不能克化寻常丹药，加之失血过多气虚血弱，则只能以阵法辅疗。
寒玉飞云石正散着清绿宝气，这样好的成sE，一块可抵数千灵石，用来压一些小宗门的护山大阵都是浪费了，平日却只是放在方兰生房里温养元神。
百里屠苏未再多看，径直半跪至正在结印的方兰生身前，一把抓起他的左手，翻开他的手掌，方兰生整个掌心都已经变成了灰sE，再卷起他宽阔的袖口，一GU暗黑Si气正从他的胳膊往上蔓延。
方兰生猝然被他打断，带着几分怒气斥道：「你见我第二面就翻我袖子？！这是什么章程，你要做甚啊？！」
百里屠苏不答，用剑在他臂上割了一道，缠饶的Si气瞬时断了脉络，外散至他的剑上，顺着剑身流入他T内，方兰生不可置信的阻止道：「你乱来什么？这Y灵气一旦扩入经脉你就要被毒Si了！」
百里屠苏淡若远山，「那你在做什么？」
方兰生急捂着手臂道：「我命承yAn灵，于我无害。」
百里屠苏睨他一眼，「撒谎。」
他摊开手掌，那颗琉璃珠已然黯淡无光，这珠子来自方兰生手上那串主十四无畏的琉璃莲珠浮雕佛珠，方才他在潭下便已知晓，「Y灵气外，还有魔气，那下面是魔，你是为报恩，不惜自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着欧yAn少恭的面被揭破，方兰生捂着手臂的手一松，透出几分不耐：「要不是巽芳姐姐制着那翼蛇，少恭和我……还有那些人早就Si了，我既能出力为何不做？！我和你又不认识你又g什么……」
欧yAn少恭知百里屠苏不善言辞，不yu让他为难，便替他解释道：「小兰，这位百里屠苏少侠，是天墉城紫胤长老门下，方才我们遇到的那些和翼蛇缠斗的弟子，正是这位百里少侠的同门。」
方兰生瞬时了然，方才那些弟子口中宣称要寻来救他们的屠苏师兄就是此人，借着月sE，他见百里屠苏长发结辫束于脑后，颈间挂着一圈翎羽，左耳也坠着一根尾端染红的淡金翎羽，方兰生早年被迫学习各部各派情境，日久渐长，如数家珍，不疑道：「你是南疆人？」
百里屠苏淡漠如雪的眸子也是微微一震，见他一身淡紫荆花纹底的锦袍，外接一层朦胧淡金月影一般的轻纱，亦是回敬道：「紫萝g0ng？」
方兰生眨两下眼，张了张嘴，「不是吧？那么明显？」
欧yAn少恭探巽芳脉络，两仪阵中已起补天益神之效，在喂她一枚合气金还丹，再运行一二，巽芳自可吐纳归结，不必受余毒所侵，如此确保无虞之下，他抬头见二人互度彼此身份，倒也不cHa手，只看方兰生眼力如何。
百里屠苏T质特异，方兰生要为他护法，被他推拒几番，只好说些别的引开他坚持不懈的热心帮助：「西洲月影纱连城之价，十匹可换一座小城池，寒玉飞云石更是有价无市，况紫萝g0ng阵术JiNg深，西洲二十六国护国阵法多少都有紫萝g0ng方式手笔，欧yAn先生唤你小兰，听闻紫萝g0ng方g0ng主独子酌彼泰尊，百未兰生，久仰。」
百里屠苏声若碎玉，清冽凛然，倒教方兰生略有些不好意思，他无意识的挠了挠脸，略有为难道：「原来是……这样……你这人虽然无礼了些，却是我出西洲以来见到的第三个不称紫萝g0ng为魔教的人……好吧，算是你是个好人吧，你这当真不要我帮忙？」
百里屠苏微微摇头，只指着自己耳上的翎羽，问：「你识得此物？」
方兰生「啊」了声，思忖一二道：「是玄鸟的尾羽吧，我听说阿兄说过，这种鸟生活在最南方乌蒙部的高山之顶，栖息在少见的扶桑树上，它们一生不鸣不叫，直到寿命将尽，才一飞冲天长鸣三声，其声如玉，可裂苍穹，之后他们会一次次撞向岩壁，骨r0U掉落万丈深渊，最后只留下三根尾羽，这种羽毛如金似玉，坚y无b，剑都砍不断。将他们放在平静的水面上，或是拈在指尖，羽毛根部永远指向正南。可惜十数年前魔族侵袭，乌蒙部祭司带全族闭城迎战，无一幸存，乌蒙部更是为魔气所侵沦为废土……此后玄鸟也绝迹了，他们真的是非常勇敢，非常可敬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方兰生的言语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温和宁静，像是疏林曦照，春山如黛草如烟，百里屠苏曾见过江南水乡的大雾，此刻分明月朗星稀，缥缈的雾气却朦胧柔和的扑面而至，在他心口留下cHa0Sh的痕迹。
百里屠苏不语，方兰生还想问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欧yAn少恭却好似终于看够了，在不偏不倚的时机提醒道：「小兰，这位百里少侠，在入天墉城之前，俗姓韩。」
方兰生瞳孔一震，忙不迭的满脸歉然：「抱、抱歉，我不知道……」
南疆韩氏，只乌蒙部大祭司一脉，当年那位大祭司只一位独子。
百里屠苏人似寒霜，风清月冷的气质衬得双眸乌浓，缄默之时格外萧疏，似穿过夜间寂寂风鸣，回溯遥之不见的梦影，「无妨，提与不提都无区别。」
他偏头一视，对方兰生道：「多谢，让我知晓，世上还有人记得母亲。」
他还以为除了史册上的一笔丹青，再也不会有人如此郑重的和他讲述他的族人，师门怕触他心事，友人亦是不愿他多思，种种都是为他，而他，确实太久太久没有听到别人谈及母亲和族人，不是作为佚闻，不是作为魔族屠戮的历史，而仅仅是回忆一个消失的部族，那般天然虔诚的敬仰。
06.
欧yAn少恭见不得氛围如此沉肃，又念及方兰生所提的「义兄」，只道：「小兰，你那位阿兄可是那位司命之子？」
方兰生r0U眼可见的一僵，略显局促道：「啊是……他、他和我一同长大，是我义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倒也是真话，他与晋磊是换过剑的兄弟。
百里屠苏不是沉溺追思之痛的人，闻言道：「我曾听西洲来的商队说，那位司命之子剑术独步西洲。」
提及晋磊，方兰生眼前顿时一亮，平白生出几分自得：「阿兄他，是很厉害啊！剑术也倒罢了，阿兄什么都知道连做饭都好吃！」
欧yAn少恭笑了两声，「小兰当真孩童心X。」
百里屠苏亦是颔首，「若有机会，定容我与他切磋一二。」
方兰生握拳咳了声，忽见百里屠苏神sE一变，疾快的将他拉至身后——潭中翼蛇翻身而起，在他们头顶下起了一场骤雨，水中混着一GU浓烈的血腥气，猛打在他们身上。
方兰生抬头定睛一看，浑身血sE都褪尽了，随着翼蛇靠近，半边天都黑了，翼蛇肋生乌云一般的双翼，铺天盖地的卷起一阵风，直上九霄。
他连牙齿都在打着寒颤，「刚……刚才在下面……他、他他他有那么大吗？！」
百里屠苏微微蹙眉，淡若深渊止静，「这是母蛇。」
方兰生在西洲是千娇百宠长大的，休说是妖兽了，连野兽都没见过半个，这时候哪里端得住，差点就要哭出来：「她为什么找过来？！你刚才杀了那条小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百里屠苏口气沉冷：「顺手。」
方兰生被翼蛇带起的腥风血雨惊的愣神，腿都软了，忽闻凄厉的破空之声，有如巨木的长尾布满鳞片，这动起来绝对重逾千斤，若是击中，那必然是要粉身碎骨的！
四下无处可逃，他又没有对这种东西的实战经验，一阵搏动在他心底回响，竟让他生出一GU绝望之后的悍勇：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苟且偷生！
电光火石之间，他足下才动，便被百里屠苏按下。
百里屠苏神sE俨然：「莫急。」
被沉如冷玉的声音浇了一瓢冷水，又一阵寒意入骨的风响，夹杂的水声从他上方掠过，方兰生这才惊醒：方才若是百里屠苏不拦着他，那便是徒丧了X命，若是阿兄出关知晓，不知要如何心痛。
一旦知道了自己的错误，方兰生很快清醒过来，他趴在芦花丛里，也不管泥水糊的难不难受，屏住呼x1，手肘支着身躯移动，静听悬在头顶的风声，等待长尾扫过。
百里屠苏和翼蛇鏖战，除去长尾扫过水面，便只有剑鸣的回响。翼蛇被激怒了，长尾甩动越来越激烈，怒意滔天的湍流激荡潭水翻腾不已。
欧yAn少恭起阵落下结界护好巽芳已是勉强，百里屠苏方才为他承担一半魔气，此刻与他皆是经脉滞涩，要取胜只能用剑了，方兰生可恨自己从不勤于习剑，若是阿兄在此……阿兄他……他也绝不会退的！
于是他头也不抬的向翼蛇爬动，芦苇被长尾扫的纷纷碎裂，似月下飞舞的茫茫白雪。方兰生浑身滚着泥水，翼蛇和百里屠苏缠斗之间，竟未注意他靠近，百里屠苏倒看的一清二楚，暗叹这细皮nEnGr0U的小g0ng主竟有这般勇气和机敏，心下有了计较，放缓了攻势，作势要逃。翼蛇哪容他去，就要追上他咬断他的脖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方兰生见翼蛇远去，正要起身，只听百里屠苏喊道：「起跳，上刺！」
方兰生毫不犹豫，顺势一跳狠狠一次，翼蛇全身布满鳞片，而他这一次，却毫无阻力，他不由抬头，才发现他正好站在翼蛇正下方，他的下腹已被百里屠苏剖开一道x口，血r0U外翻，没了鳞片。
毕竟方兰生也知道趁他病要他命，深x1一口气，再次重重刺入翼蛇伤口，顺势往下一拉，晋磊交予他的剑细薄锋利，顺着伤口切下，简直如同裂帛，轻易撕开了他的皮r0U。
翼蛇形如一条被剖腹的巨蛇，濒Si之际疯狂反扑，全忘了身旁还有个剑术JiNg湛的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长剑连点，以剑为篙，扯着他的翅膀砍落一根大骨！翼蛇咆哮声若落雷，鸟兽四散而逃，携风带雨战力堪b蛟龙的翼蛇被撕开了翅膀，痛极怒极，对着百里屠苏獠牙大张，百里屠苏轻身一跃至翼蛇身上，任凭翼蛇翻腾，只刺那翅根，他仿佛与剑融为一T，剑锋会自然出现在他最想攻击的地方，直到扭断了两翼。
失翼的翼蛇盘成一团，走投无路之下竟要下水，方兰生心中一紧：若在水中搏杀，即便是百里屠苏也坚持不了多久！
方兰生咬牙念到：「一命换一命不算欠你的！」
他握紧了剑，冲向翼蛇尾端，抬剑上撩，剑锋没入翼蛇最深的伤口，盘踞潭水之下千年的Y灵气涌入方兰生T内，这样JiNg纯的Y灵气，即便他是yAn灵之T也难以承受，搜魂刮骨的Y灵气仿佛将他浸没在隆冬湖底，寒意如冰刺扎在他全身上下，霎时间将他冻的如同Si人。
翼蛇尾部肌r0U一紧，发出一声惨叫，小山一般的躯T坠入潭中，激起巨浪，百里屠苏眼疾手快的捞过他的腰身跃身远离，方兰生才不至于被它的尾巴卷入河里。
方兰生痛得冷汗直冒，却还盯着翼蛇沉下潭的身影，愣愣的回不过神，百里屠苏也不管他在想什么，说一句「失礼冒犯」，便扯开了他的衣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方兰生肤白赛雪，细腻的皮r0U上覆着一层漆黑的脉络，百里屠苏的手掌覆上他颈侧，方一触碰，方兰生便觉那一处漫天彻底的烧了起来，泛起一层白腻而奇异的珠光，透出两分瑰丽的sE彩，百里屠苏心下一震，立刻松了手。
方兰生衣衫凌乱，那层月影纱铺成开来，裹在其间宛若一块莹润的暖玉。百里屠苏蓦觉破顶的荒唐——他此刻竟觉得碰一个男子的身T太过轻薄了。
而方兰生似乎到了承受的极限，突然开始没头没尾、不讲道理地委屈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如同鲛珠那样砸下，哽咽道：「还我！」
百里屠苏头脑乍惊：「什么？」
方兰生抬手半掩着Sh漉漉的眼，有一声没一声的嘤咛着：「剑……那是……那是我阿兄的剑……」
07.
百里屠苏托着一碗莲蓬豆腐羹推门探望方兰生的时候，方兰生已靠在床头推窗了望寒雪素裹的千山万岭。
百里屠苏顺手关了门，把冒着热气的莲子羹搁床头案上，「昆仑终年积雪，你当是没见过。」
方兰生披着一件琉璃h的锦袍上，领口镶着一圈绒边，大抵是怕冷，回头的时候背着冷气往那圈绒毛里缩了缩，「你没事吧？」
百里屠苏讲话素来简省，「无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方兰生打了个小小的喷嚏，捧那碗莲子羹舀了一勺，抿了口倒愣了，昆仑山天墉城铸于北地山脉之顶，这才入夏几时便有了莲子，都不必细想就知道是特意备的。
往日他在紫萝g0ng娇纵也就罢了，现下孤身在外，可不好欠那么大的人情。想的出神第二勺就把自己烫着了，百里屠苏眼帘微动，见他鼓腮嘟囔着：「装什么老成，左不过都是凡胎R0UT，那么盛的Y灵气不折腾个十天半月便有鬼了。」
他经脉通畅并无刺骨寒意，必然是百里屠苏由剑引走了Y灵气，但是一般的剑不是能承载灵气之物，必然会反噬其主，他这样的yAn灵命格都尚且承受不住，更何况他人。
百里屠苏远望那影影绰绰几重山，几不可见的蹙了眉：「我剑名为焚寂，七剑之一，可承灵气。」
方兰生惊道：「你怎能平白窥人心事？！」
百里屠苏缓缓摇头：「非是邪魔外道，只是过于明显。」
方兰生打Si不认，羞于承认自己毫无城府，赶紧点了点那碗莲子羹：「无功不受禄，你且放心，那魔物之事我不会乱说。」
百里屠苏倒不意外，只神情肃穆道：「多谢，此事未有定论，尚不可声张。师兄已下山清理，你的剑也由他一并带回。」
方兰生捧着那碗豆腐羹捂手，直到用尽了，才面向窗外缓缓道：「那日我听见有人吹曲子，便梦到我阿兄了。」
那日Y灵气渗入经脉已深，方兰生神志模糊，眼前一片恍惚，所以他没有看见百里屠苏飞花摘叶，将叶子横在嘴边吹了一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那时只感觉这乐声似云端而来，仿佛带他去往一处高高的树梢，金h的叶，木槿一般的花，随风摇曳的娇蕊点点鹅h，树下是一望无际的波涛，是他还未见过的大海，然而咆哮的巨浪击打山峰，白sE的泡沫涌动cHa0水是那般清晰，世上或许根本没有这样一棵树，也没有这样一片海，然而那声音宛若幻梦，要送他去往最东方的海的尽头，几乎忘却了一切痛苦。
或许是下了雨，狂风骤雨拍打在他脸上，那不是柔软的花瓣，是Sh润的水珠。
如果他还清醒，他就会知道并没有下雨，落在他脸上的水滴，并非来自苍穹，而是逆行而上的河流，他若睁眼，便会看到一条金瞳圆睁的威严巨龙，一身漆黑停留在他身前，庞大的身躯足有数百长。
龙无需翅膀便能自由飞翔，受风雨眷顾，只需轻摆龙尾，就能把水变为一场疾风骤雨。
面对如此巨物，百里屠苏眼中并无畏惧，倒有几分追思的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