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既好了,便该考虑接下来之事。
按理说,他们目前查出的线索均指向京城。
可是李玄慈是藩王,最不该靠近的地方便是京城,光是无诏离开封地这事,若真往严重了说,可是能套上忤逆大罪的名头。
而十六与何冲,此时也本应该在北地调查天狗之事,也是不该擅自回京的。
何冲还在庭院中的蒲藤架下,躺在藤椅上发愁,只是这次旁边还多了十六,同他一起发愁,顺便一起磕瓜子。
只是二人都没想到,午后金展悄然带来的东西,将一切迎刃而解。
“入京密旨?”
何冲和十六同时没出息地叫出了声,一同观赏起那金灿灿的御诏。
十六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师兄,悄声问道:“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御旨呢,师兄你可见过。”
何冲面露尴尬,咳了一声,“自然是见过的。”随即又有些小声地补充道:“不过是远远地看就是了。”
接旨这种事自然轮不上他,因此何冲也是第一次瞧见圣旨真正的模样。
还未展开来细细看,那卷轴便被一只手抽走了。
李玄慈将圣旨随手交给了金展,回头说道:“收拾下,准备入京吧。”
十六愣了下,追问道:“等等,这圣旨究竟如何来的,圣上已经知道你在这了吗?真的不要紧吗?你脑袋保得住吗?”
她连冲炮一样问,李玄慈眼尾却莫名带了些极轻微的笑痕,用手敲了下她逼过来的额头。
“你以为人人都同你一般临时抱佛脚?”
他横了个眼神,金展便出来解释了一番。
原来,早在他们决定上京救十六之时,李玄慈便下了密令,让王府上表,以献祥瑞之名请命进京。
李玄慈好准了圣上的脉,他本就对那个座位患得患失,若献上这样一个象征圣治的祥瑞,自然不会拒绝。
可又不愿让天下知道这祥瑞出自北地,最好的选择,自然是让他立刻暗中护送祥瑞入京,以免先走漏消息,随即秘密占为己有,再昭告天下。
这样一来,便是他们入京的时日十分匆忙,也不至招引怀疑。
之后他们一行便悄悄入京,一面等着圣旨下达,王府接旨后,算着掐好的时日将圣旨暗中送了过来,如今进京,时间上卡得刚好,便如同他们刚刚到达一般。
他算得这样准,这样滴水不漏、面面俱到,十六不禁悄悄打量了他一眼。
这段时日天高皇帝远,在四处与他闯荡野惯了。
如今终于又一次意识到,面前这人,不只是嘴巴能气死人,行动能吓死人,与她......与她有肌肤之亲,分享过长夜漫漫的体温相融的人。
还是一个惯于搅弄风云、心思诡谲的位高权重之人。
或许是这悄悄的目光惹了他注意,李玄慈望了过来,忽然长眸一凝,接着轻轻笑了下。
“不过,倒是不能就这样让你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