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她哪里普通了?她长得那么漂亮!”阿尔莎反驳道。
“艾丝黛拉是谁?我根本不认识艾丝黛拉!”安德斯说,“你们疯了吧,我住在男牢房,怎么可能认识女囚犯?”
神使快要被这三个人的回答气得厥过去:“你们是被艾丝黛拉收买了吗?你们明明刺杀过她!”
“冤枉,冤枉啊,裁判官老爷!”阿尔莎嚷道,“我们根本听不懂神使老爷在说什么,我们都是良民,干不出来刺杀这种事哇!”
想到这位“良民”曾一屁股坐死一男一女,裁判官:“……”
西西娜没有阿尔莎那么不要脸,敢大声嚷嚷自己是良民。
她蹙眉说道:“我虽然不明白神使阁下为什么要说艾丝黛拉是女巫,但我相信,神使阁下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只是,我真的没有做过刺杀这种事。再过半年,我就刑满释放了,我不可能在刑期将满的时候,做这种违反律法的事情。”
西西娜的话语尽管比阿尔莎温和不少,但只要是知道内幕的人,都忍不住一个劲翻白眼:你的刑期为什么会从死刑变成还有半年刑满释放,不就是因为帮他们刺杀过不少人吗?
不过,神使倒台了,不代表他们也会倒台,这些人并没有站出来为神使说话的打算。
两个女囚犯都装傻,安德斯更不可能承认自己去过女牢房。无论神使怎样盘问,他都坚持说自己不认识艾丝黛拉。
神使冷汗淋漓地跌坐在椅子上。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见那辆隆隆驶来的马车,碾碎教区神殿的名誉后,就横冲直撞地朝他驶来。他手脚都像灌了铅般沉重,完全无法躲开马车的冲撞,只能满眼不甘地死在了马车的车轮底下。
他颓然地捂住额头,不敢相信自己死到临头,连拖艾丝黛拉一起死都做不到。
就在这时,他头脑里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忠心的助手——戴恩肯定愿意帮他!他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他了解戴恩的性格,这人有一种愚昧的忠诚,愿意为了顶头上司赴汤蹈火,甚至献出自己的生命。
只要让戴恩上来作证,他曾经找过这些人刺杀艾丝黛拉,他们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了!
神使立刻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裁判官,请他帮忙传唤戴恩。
裁判官叹息一声:“别胡闹了,克里斯托弗。”他叫出了神使的教名,试图唤回他的理智。
神使却一把攥住裁判官的手腕,低声哀求道:“求你了,传唤戴恩吧,他肯定会帮我的。你也不想看我被一个女孩耍得团团转,对吧?求你了,曾经的老朋友,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吧。”
裁判官又是叹息一声。
就像神使说的那样,他传唤戴恩,只不过是可怜曾经的老朋友。
很快,戴恩来到了法庭。
裁判官问道:“戴恩,你作为克里斯托弗神使的助手,是否曾找过西西娜、阿尔莎、安德斯等人刺杀艾丝黛拉?这是神使要问你的话。”
戴恩看了神使一眼。
他的前上司此时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似乎完全不记得,上法庭之前曾掐着他的脖子说要料理他。
很明显,这就是一个愚蠢、卑鄙、自私自利、脑满肠肥的废物。
当神使几十年,他的睿智、镇定和翩翩风度全是装的,真实的他是如此不堪,以至于一个比他聪明的艾丝黛拉,就能让他像倾覆的大厦般,无法控制地朝失败的路上滑去。
这就是他曾经效忠的人,一个再自私卑鄙不过的蠢货。
他已经清醒了,怎么可能还给这种人卖命?
“裁判官大人,”戴恩轻轻说道,“我可以发誓,我并没有见过这些人,也没有让他们去刺杀艾丝黛拉。我不明白神使阁下为什么要这样说,可能是怨恨我上午和他吵了一架吧。但是,没有就是没有。我不能为了让神使原谅我的出言不逊,就污蔑这些无辜的人。”
戴恩的话,是最后一支刺向神使的利箭。
神使顷刻间像失去巨额财富的富人般,瘫坐在地上。
他不明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转眼间沦落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所有人都背叛了他,倒戈向艾丝黛拉?
三个卑贱的囚犯背叛了他,忠诚的戴恩也背叛了他,接下来还有谁会背叛他呢?不会是裁判官吧。
他的心脏在撕裂,眼睛在滴血。他哭了,像老母鸡咯咯叫似的抽噎了起来。
遇到艾丝黛拉前,他多么骄傲,多么不可一世呀。他甚至不屑于使用女人,当那些女人一扭一扭地走到他身边,想要献身于他时,他只会烦躁不堪地推开她们,怕她们玷污了他纯洁的肉体。
但现在,他却不敢抬头看向四面八方的女人。
这是他第一次在女人的面前感到强烈的自卑。
他知道自己败得有多狼狈,也知道自己哭泣的样子有多丑陋。
他曾经是那么英俊,拥有高大健壮的体魄和温文优雅的气质,轻浮可鄙的女子一见到他,就忍不住倾心于他,疯了似的渴望他的亲吻和拥抱。
但现在呢?
没有女子会喜欢他了,哪怕是最轻浮可鄙的女子也不可能喜欢他了。他虽然看不起她们,却需要她们的爱恋来浇灌脆弱的男性自尊心。
意识到这一点后,神使感觉整个世界都灰暗了。
他什么都失去了,名誉、权力、地位……现在,就连最廉价和最容易得到的女人的爱慕也要失去了。
这一切都是艾丝黛拉造成的。
律法制裁不了这个不知廉耻的荡妇,他就亲自制裁她!
神使摸到了无名指的宝石戒指。
收缴西西娜的毒戒指后,他第一时间就命令能工巧匠,在自己的戒指上也做了同样的改动,只要按下机关,就能弹出涂抹过砷毒的毒针。
这小荡妇死定了!
神使按下戒指的机关,朝艾丝黛拉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