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见过几面,花扬自然记得她。
只是这人如今看她的眼神,已然不见往日的不屑与轻视,反而多出许多艳羡和惊叹。
那双跟宋毓一模一样的桃花眼,紧紧粘着她,及至察觉到她的回看,才微微避开,再看她的时候,便带上了几分忐忑。
“……”花扬依稀记得这样的眼神。
那是在百花楼纳新,师姐向新来的师弟师妹们介绍她的时候,才会收获到的。
简单来说,这种眼神就叫做“崇拜”……
发现花扬也在看她,宋清歌的颊上很快染起一抹绯红。她碎着步子挪过去,故意绷着架子问到,“你、你就是南祁第一次刺客花扬么?”
花扬吃着糖饼,左颊鼓出来一坨,那样子看起来毫无杀伤力。她点头,淡漠地“啊”了一声。
宋清歌似乎有些激动,手里的帕子被她在指尖绕了几圈,脚下的步子也更碎了一些。
她兀自踌躇了一会儿,片刻,还是一副拿鼻子看人的神情,又道:“那……你之前假装村姑,就是为了接近长渊哥哥么?”
花扬很坦诚,将嘴里的糖饼拿出来,半晌又“啊”了一声,转身往美人靠上坐,不再搭理她。
宋清歌见她如此淡漠,拉不下面子又舍不得走,于是便摸到她坐着的美人靠旁边,却没曾想,一个澄亮金黄的东西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要吃么?”花扬晃了晃糖饼,琥珀色的眸子跟她手里的糖饼一样甜。
“哼……”宋清歌赶紧接过来,嘴上却不忘排场,抬着下巴道:“本郡主就勉强尝一个。”
可是这一尝,长平郡主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两人一开始还是一朝内一朝外地坐着,等吃到第叁个糖饼的时候,世子府的芙蕖池上,就多了两双绣鞋。
宋清歌也学着花扬的样子,面朝朱栏而坐,把腿伸出廊外一摇一晃地打着秋千。
“当坏人难不难呀?”宋清歌舔着糖饼,问得一脸天真。
花扬思忖片刻,认真道:“其实挺难的。”
说完她顿了顿,目光将宋清歌上上下下扫了一番,又诚恳地补充道:“但对你来说应该还好,坚持练习就行了。”
“……”宋清歌哽住,觉得这话好像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你为什么喜欢顾长渊?”花扬继续吃糖,随口问到。
说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女孩子总是兴致勃勃的,宋清歌很认真地想了想,一开口就停不下来。
“因为他是南祁第一学士呀!少时状元、官至高位,端方雅正、知礼明仪,他的书法是一绝,哦!还有丹青亦是无人能及。还有,你知不知道长渊哥哥弹琴也特别好听?另外,整个南祁境内若论对弈,怕没人是他的对手。他真的好厉害呀!”
“……”花扬一怔,暗叹宋清歌喜欢顾荇之的理由着实充分,又听她补充道:“还有,长渊哥哥的武功可厉害了!小时候他和阿兄一起跟父王习武,阿兄经常被他打得抱头乱窜!那样子可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花扬抽了抽嘴角,在心里小小地为宋毓上了柱香。
“诶,”宋清歌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对着她扬扬眉毛道:“那你跟长渊哥哥比,谁的武功厉害啊?”
花扬险些被这个问题呛住,强撑刺客尊严,梗着脖子道:“当然是我啦!我可是南祁第一呢!”
“哇~”宋清歌一脸艳羡,“那下次让你跟长渊哥哥比一比。”
“咳咳……”花扬怕她说风就是雨,赶紧转移话题道:“那你阿兄跟他比的话,你觉得谁更好?”
宋清歌抠了抠婴儿肥的脸,想都没想便道:“当然是长渊哥哥啦!”
“……”好吧,花扬又默默在宋毓的那柱香旁边,加了两根蜡。
旁边的人顿了顿,吸吸鼻子问花扬,“那你呢?你为什么喜欢长渊哥哥?”
琥珀色的瞳眸滴溜溜转了一圈,花扬思忖,良久才道:“因为他长得好看呀。”
身旁的宋清歌看着她,一脸期待的表情,以为她还要继续夸下去,然而等了好久都没见花扬再说话。
两人对视无言,有些尴尬。
“就、就这样么?你没觉得长渊哥哥有其他优点了么?”宋清歌眨眨眼睛,不敢相信。
莲叶接天,芙蕖映日。花扬沉默地吃着手里的糖饼,美人面也因绞尽脑汁而染上几分忧思。
她几乎是掰着指头,把顾荇之从头到尾复盘了一遍,而后又踟蹰不定道:“其实要说好看吧,也不尽然。我觉得宋世子和秦侍郎,也都挺好看的。”
一语毕,花扬觉得眼前一黑,那件扔在一边兜帽被人重新罩到了她头上。
身后倏尔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像夏日里骤然下起的冰雹。
顾荇之垂眸看向花扬,脸色阴沉道:
“原来在姑娘眼里,在下连以色侍人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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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不是!你听我解释!
菇:去床上解释。
花:……